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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聲東擊西的垃圾陰謀也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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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聲東擊西的垃圾陰謀也拿得出手?

七月流火,涼風有信。

“啊!”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寧靜的秋日。

一個士卒捂著自己的傷口轉頭,看到一個男子正在瘋狂地亂砍身邊的士卒,他不敢置信地道:“張三,你為什麽砍我?”就在小半個時辰前,他曾經與張三並肩作戰,並且為他格擋了敵人砍向張三的腦袋的一刀,雖然戰場上互相支援救助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不管從哪個角度而言他就救了張三的性命。

張三紅著眼睛,厲聲道:“為什麽要擋住我的路!我要死了!為什麽要擋住我的路!”一刀砍下那問話的士卒,那問話的士卒忍痛與張三廝殺,又是幾個被張三砍了的士卒轉身圍攻張三,那張三片刻就連中了數刀,眼看不活了,依然倒在血泊中怒吼:“為什麽要擋住我的路!我要活下去!”

另一個角落,一群士卒撞在一起,有人跌倒,有人踉蹌,有人抽刀:“王八蛋,為什麽撞我?”有人拔刀還擊:“老子要活下去!”

更多的士卒越過他們拼命地向前跑,根本不管前面的人是誰,只管踩過去,躺在地上的人淒厲地叫著,很快沒了聲息。

有士卒其實不怎麽恐懼的,胡問靜的鎧甲上的帝皇詛咒的距離不是一丈之內渾身無力嗎?慌什麽,有一丈距離呢,這裏人這麽多,地方這麽大,胡問靜不可能就找上了他。可是周圍的所有人都在淒厲的哭嚎和逃跑,他清醒的頭腦瞬間受到了影響,只覺是不是只有自己不知道什麽秘密,所以才會不驚慌,又往深處想,若是所有人都跑了,只有自己沒跑,自己豈不是很吃虧很顯眼,死得很快?那士卒厲聲吼叫:“閃開!”拼命地向前跑,自己如此冷靜清醒的人不能與一群廢物膽小鬼死在一起,更不能被他們連累了。

清河城外,王敦聽見身後的異常聲響,轉頭望去,瞠目結舌,這些為了自己能夠跑得快一點,不惜砍殺堵住路的同袍,哪怕這個同袍就在前不久的戰鬥中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曾經救過自己的毫無人性的士卒還是瑯琊王氏團結友愛的精銳士卒嗎?

王敦的身邊一個親信扯王敦的戰馬的韁繩,厲聲道:“公子,快走!”

王敦茫然地前進,望著遠處牽著戰馬緩緩前進的胡問靜的五百騎兵,喃喃地道:“胡問靜還沒有進攻,距離我們還有一兩裏地,怎麽就崩潰了呢……”

一個親信見王敦神情詭異,兩眼無神,大驚失色,尖叫道:“不好,公子被胡問靜吸收了魂魄了!”幾個護著王敦的親信瞬間躲開老遠,淚水縱橫:“公子,公子!”然後縱馬疾馳,堅決不與王敦靠近。

一個親信眼神犀利,厲聲叫道:“我看穿胡問靜無敵的真相了!她可以奪取對方統帥的魂魄!我們誰能夠活著回去,一定要告訴族長!”其餘親信陡然一震,馬蛋啊,太對了,不然為什麽幾次打仗都輸得莫名其妙呢,一定是主將被胡問靜迷了魂魄了!那不遠處的營寨立刻變得極其的不安全,胡問靜可以遠距離吸收敵方主將的魂魄,誰知道能不能遠距離吸收所有人的魂魄,難道在營寨之中任由吸收嗎?

一個親信厲聲道:“諸位,我們一定要活著回去稟告這件大事!”眾人點頭,深深地感到身上責任的重大,毫不猶豫地調轉馬頭,擦著營寨奔向了更遠處。

數個王氏的將領在亂軍中大聲地呵斥:“不要跑!胡問靜還沒有進攻!”“列陣!列陣!站好了陣型就不會死!”可惜附近壓根沒有士卒理睬他們。

有王氏將領帶著親信抽刀擋住一群潰兵,厲聲道:“回去列陣!誰在跑就砍了誰!”

那群潰兵漲紅了臉,哀求著:“將軍,快逃吧,汙妖王可以吸收人的魂魄啊,我若是死了還能轉世投胎,若是沒了魂魄,我就要永遠受苦!”“將軍,放我們走吧,我家裏還有八十歲的老娘!”“我家裏孩子才三歲啊!”

那王氏將領根本不理這種荒謬的理由,厲聲道:“休要聽人胡言亂語,胡問靜不能吸人魂魄,只管列陣,出了事有我!”

那群潰兵眼看其餘人盡數越過他們跑向營寨,心中焦躁惶恐無比,所有的壓力和恐懼陡然盡數爆發了,一刀砍下那王氏將領和親信們:“老子要是死了,也絕不讓你們活!”兵刃的撞擊聲中,兩夥人廝殺在一起,比與司馬越的士卒作戰更加兇狠了數倍

一個王氏將領善於治軍,一聲令下,數百士卒飛快的列陣,任由身邊到處都是崩潰逃跑的士卒,手下數百人竟然一個都沒有跑,列成了完美的方陣。那王氏將領內心充滿了驕傲和自豪,自古以來能夠治軍嚴謹的將領能有幾個?個個都是名留青史的大將,而他也會是大將之一。

他傲然環顧四周,無數士卒眼神之中滿是驚慌失措,如潮水一般從他的方陣邊上跑過,而他的方陣猶如激流中的中流砥柱,絕不會動搖分毫。

那王氏將領胸中滿是豪情壯志,滄海桑田方顯英雄本色,眾人皆逃唯我力挽狂瀾,這瑯琊王氏除我之外還有誰配英雄二字?

方陣中數百士卒看著四周的人嚇得哭爹喊娘自相殘殺,同樣自豪感爆棚,什麽是精銳?精銳就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色,什麽是勇士?勇士就是以一當萬。

那王氏將領和數百士卒傲然立在秋風之中,身上洋溢著自信,自豪,勇猛,堅毅,以及……咦,四周怎麽沒人了?

那王氏將領和數百士卒環顧四周,只是片刻之間,擠滿了人的戰場之上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孤零零的一個方陣,一點不像是中流砥柱,反而像是雪地上的一坨狗屎。

那王氏將領和數百士卒使勁地揉眼睛,情況為什麽與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偌大的戰場上越來越空蕩蕩,不論是司馬越的敵軍還是瑯琊王氏的友軍都在瘋狂地遠離他們,地上唯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鞋子、衣衫、刀槍、饢餅,以及鮮血和屍體。

這不是夕陽之下英雄血戰強敵,無數人羨慕感動地看著他們,而是沒有同伴,沒有支援,沒有鮮花,沒有掌聲。他們不但不像是孤軍奮戰的英雄,在滿地的垃圾和無數人逃離的襯托之下,反而像是被拋棄的棋子,或者無視生路,偏要向死路上走的傻瓜。

秋風吹過,方陣內所有人渾身發抖,豪情壯志一掃而空,唯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和選擇錯誤的悔恨,以及被拋棄的委屈和痛恨。再看看手中的兵刃有的是刀劍,有的是長矛,長長短短參差不齊,就這裝備也想對抗胡問靜所向無敵的鐵騎,這不是找死嗎?

那王氏將領冷汗直流,打死沒想到列個方陣不僅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勇武和堅毅,反而感覺到了空虛寂寞和冷,但此時此刻已經別無選擇。

數百士卒開始動搖了,不時有士卒小聲地道:“不如……我們也逃吧……”其餘士卒猶豫極了,逃,還是不逃?

眼看完整的方陣就要崩潰,那王氏將領深呼吸,厲聲道:“此刻我們若是轉身而逃只會落在大軍的最後面,被胡問靜的鐵騎撕成碎片!”

數百士卒慘白著臉點頭:“對。”跑在最後的肯定第一個死。

那王氏將領厲聲道:“我們只有賭一把,只要我們顯得很勇猛,胡問靜就不會來殺我們!”

數百士卒一齊點頭:“對!對!人善被人欺,強盜賊人總是欺負看上去軟弱的,而不會去欺負看上去很兇的那個。”這個道理是真的假的,這個時候誰管它。

那王氏將領拔出長劍,用這輩子最大的音量厲聲叫道:“必勝!必勝!必勝!”

數百個士卒會意,嗓門大才會顯得士氣高昂才會顯得自己很厲害才會讓胡問靜的鐵騎挑軟柿子捏,眾人聲嘶力竭的嘶吼,差點把肺都叫出來了:“必勝!必勝!必勝!”

可惜數百人的吼叫在四周數萬人亂糟糟的廝殺慘叫吼叫之中宛如大海中的一滴水,就沒幾個人聽見了。

司馬越的一萬中央軍士卒緩緩向清河城退卻,好些人不可思議地望著瑯琊王氏的大軍還沒開打就自己潰敗了。

有士卒低聲道:“怎麽回事?這些瑯琊王氏的士卒還不錯啊,怎麽忽然就崩潰了。”一群士卒點頭,打了快一個月了,雙方知根知底,瑯琊王氏的士卒當然沒有中央軍的士卒精銳,但是也算是認真的操練過的,絕不是軍令都不懂的流氓流民。

另一個士卒驚訝地道:“他們為什麽這麽懼怕胡問靜的騎兵?”眾人也是不解,雖然騎兵進攻步兵占有絕對的優勢,但是騎兵只有五百,瑯琊王氏的士卒有兩三萬,互相靠近,嚴陣以待,損失肯定會有,但是騎兵未必就能討得多少好去。

一個士卒一邊跟隨大部隊緩緩撤退,一邊沈吟道:“難道他們第一次看到戰馬,以為那是吃人的猛獸?”好些士卒恍然大悟,所謂“黔無驢,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驢一鳴,虎大駭,遠遁。”老虎都會被毛驢嚇住,沒有見過馬的人以為見到了超級兇悍的猛獸,嚇壞了也不是不可能。

司馬越在軍陣中聽著士卒們胡說八道,又一次理解了“集體農莊制”的好處,所有人封閉在集體農莊之內,與外界毫無接觸,他可以屏蔽所有不想讓士卒們知道的消息。

司馬越在馬上轉身看崩潰逃跑的瑯琊王氏大軍,微笑著,瑯琊王氏名氣雖大,其實名不副實,為了掩蓋三千鐵騎的失利而創造了一個神一般的對手,結果名聲倒是保住了,可是手下信以為真,見了胡問靜就渾身發抖,瞬間崩潰了。

司馬越淡淡地道:“自作孽,不可活。”瑯琊王氏終於要品嘗到苦果了。

悠揚的號角聲響。

清河城前司馬越和瑯琊王氏的數萬士卒一齊回頭,只見數百騎兵翻身上了戰馬,戰馬開始小跑,正對著瑯琊王氏的大軍。

瑯琊王氏的士卒們淚水狂飆:“不好了,汙妖王來了!”

有士卒大哭,奮力奔跑,可是營寨距離他們有數裏地,他們方才在驚恐中玩命地奔跑,所有的力量在短短的幾十丈內盡數用了出來,此刻只

覺手軟腳軟,跑得比烏龜還要慢。

有士卒扯住身邊的人,淒厲地叫:“救我!救我!”身邊的士卒同樣扯住了他:“我也跑不動!救我!救我!”

那方陣中的王氏將領死死地盯著數百騎兵,傳說中胡問靜每戰都會沖在最前面,他凝目遠望,只見那沖在最前面的人果然是個女子。他沒有見過胡問靜,此刻認真地打量著,搞不好自己的腦袋就要落在了胡問靜的劍下了,好歹要看清是誰殺了自己,在閻王爺面前也能告她。

那王氏將領仔細地看,喃喃地道:“原來胡問靜原來是個小胖妞啊。”

“不!”一個聲音打斷了那王氏將領的低語。“那不是胖,那是吸收了我等的力量,開始變身了。”

那王氏將領沒有轉頭去看是誰說的,只是重重地點頭,然後狠狠地罵著:“誰忒麽的說一丈後才能吸收力量的?這起碼有一裏地!”其餘士卒也破口大罵,數據不準確害死人啊!

那數百騎兵直奔瑯琊王氏的士卒,然後掠過了那嚴陣以待的方陣,直撲混亂的潰兵。

那胡問靜厲聲叫著:“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馬蹄聲陡然變得更加急促,戰馬在瑯琊王氏的潰兵身後二三十米的地方陡然加速沖刺,攜帶著雷霆般的力量沖進了潰兵之中,戰場上瞬間爆發出了淒厲無比的絕望慘叫聲,令所有人渾身發抖,而不時有慘叫聲戛然而止卻更讓人細思極恐,血液寒冷如冰。

那方陣之中,王氏將領和數百士卒看著胡問靜的騎兵繞過他們殺入了數萬潰兵之中,心中充滿了劫後重生的幸福感。好些人再也站立不住,慢慢地軟倒,若是他們沒有擺出不好惹的模樣,只怕此刻已經成了肉醬。

那王氏將領望著胡問靜的數百騎兵直入數萬潰兵深處,縱橫決蕩,如入無人之境,只覺自己真是戰神啊,比王敦那個廢物強了幾百倍。他正要吹噓幾句,忽然看到自己的方陣之中有好些士兵軟倒在地,心中一驚,厲聲道:“快起來!若是被胡問靜看穿了我們的底牌,我們立刻會被胡問靜砍成十八段!”

軟倒在地的士卒們陡然恢覆了體力,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此刻站得越是筆挺越是精神越是鬥志昂揚越是能夠活下去。有士卒惡狠狠地叫著:“我是這個世上站得最筆直的人!”一群士卒厲聲附和:“站得最筆直的人!嘿哈!”又是一個士卒惡狠狠地叫:“我是這個世上最精神的人!”一群士卒大聲附和:“最精神的人!嘿哈!”一個士卒忽然開始整理衣衫:“馬蛋啊,我的衣服都亂了!這怎麽像是精銳呢?”其餘士卒如醍醐灌頂,身為不怕死或者最能打的精銳定然是頭發一絲不茍,衣衫筆挺如剛剛漿洗,鞋子上沒有一絲的灰塵的!

方陣內所有人開始整理發型拉挺衣衫,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整齊過。

光有外在美完全不能夠吸引他人,更重要的是內在美。有士卒大聲地提醒:“要精神煥發!”方陣內不少士卒震驚了,馬蛋啊,衣服筆挺頭發整齊很容易理解和處理,這精神煥發是什麽東西?有士卒反應極快:“挺胸!昂頭!”眾人一齊點頭,挺胸昂頭肯定不是真正的精神煥發,但是至少看上去像。又有士卒叫道:“表情要自信!”眾人淚崩了,自信又該是什麽表情?有士卒機靈無比:“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眼睛要放光!註意,千萬不要是憨厚的笑!”眾人更加淚崩了,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很容易,手指頭扯動嘴角就有八顆牙齒的微笑了,可是眼睛放光是怎麽放的?有士卒腦海中靈光閃過,不會自信的笑可以變態的笑啊:“要冷酷!邪魅!猙獰!心裏想著老爺放屁都是香的,替老爺打工十二個時辰都是福報!”一群士卒恍然大悟,這個腦殘的表情太容易了!

片刻後,方陣內數百人精神煥發,士氣高漲,身上爆發出沖天的王八之氣!就不信胡問靜的騎兵還敢來惹他們。

王敦被一群士卒裹挾著沖入了營寨,終於清醒過來,一連串的下令:“守住入口!弓箭手準備!長矛手在入口處列陣!”

在其餘將領的踢打之中,逃入營寨的士卒終於聽著號令開始防守營寨,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穩住了局面,越來越多的潰兵逃入了營寨之中。

那數百騎在潰兵之中四處砍殺,眼看再也沒有什麽潰兵在營寨外,領頭的女子高高地舉起了手臂。無數人看著那數百騎,臉色慘白如紙,不會直接沖擊營寨吧?想想胡問靜定陶城都敢沖,沒道理怕了小小的木頭做的營寨。

王敦不斷地下令調動士卒,若是胡問靜敢重覆跳入定陶城的舊事,他就用人山人海堆死了胡問靜。

另一個方向,司馬越的軍隊還沒有到達清河城,他們走得太慢了,距離清河城至少還有數裏地。若是胡問靜縱馬追殺他們,足夠在他們逃入清河城之前追上他們。

司馬越冷冷地看著騎兵中胡問靜舉起了手臂,這是要開始掉頭轉向追殺他們了?他轉身看一群將領,道:“準備好了嗎?”一群將領會心地笑:“就等胡問靜前來送死。”密密麻麻有條不紊的撤退的萬餘士卒遮掩著隊伍中間的千餘士卒,這千餘士卒手中拿的不是刀劍,而是兩三丈長的毛竹長矛。

司馬越自信地望著胡問靜,胡問靜擊殺了大量的王敦的士卒,一定會轉身再次追殺尚且在野外的他和他的士卒。當胡問靜的騎兵到了他們的眼前,開始瘋狂地沖刺的時候,上萬士卒就會陡然改變陣型,千餘毛竹長矛士卒將會從大軍的內部陡然變成了最外延,其餘士卒將會跑過去協助這艱難的拿著兩三丈長的毛竹長毛的士卒,每三個人合力舉起一根毛竹長矛,然後看著胡問靜的騎兵因為沖刺而無法轉向和停步,無奈又悲壯的撞在了密密麻麻的鋒利的長長的毛竹長矛之上,成為了羊肉串。

司馬越沒有想過可以因此擊殺胡問靜,胡問靜有一身的功夫,是個猛將中的猛將,怎麽可能被長矛陣殺死?完全抄襲胡問靜的毛竹長矛在胡問靜的面前一定有無數的破解辦法。若是胡問靜從沖鋒的戰馬背上一躍而起,淩空翻了三五個筋鬥越過了五六丈距離到了長矛陣身後,或者踩著毛竹長矛,到了長矛手面前,或者一劍斬出,身前十七八根長矛盡數折斷,再一劍擋住她的去路的士卒盡數被砍成了兩段,司馬越一點都不會驚訝,他早已準備好了後手。若是胡問靜突破了長矛陣,等待她的將是十七八張巨大的漁網,不論是她一個人突破長矛陣還是帶著戰馬突破了長矛陣,都會被漁網包裹住,掙脫不開,然後就是數百個刀盾手一擁而上,從四面八方亂刀砍殺胡問靜。胡問靜的鎧甲可以護住身體,還能護住臉嗎?哦,為了預防胡問靜的鎧甲真的能夠護住全身每一處,這數百個刀盾手中還潛伏著一百個手持鐵錘的力士,他們將會用鐵錘大力毆打胡問靜。

司馬越的神情平靜而溫柔,世上有刀槍不入的鎧甲,但是絕對沒有能夠經受得起鈍器敲打的鎧甲後的猛士。胡問靜的鎧甲可能永遠都無法打破,但是她鎧甲後的肉體將會被鐵錘打得吐血,肋骨俱斷,五臟六腑盡數粉碎。司馬越溫柔地看著遠處的騎兵,他眼神再好,四周再怎麽沒有樹木遮擋,隔著十裏地他依然沒能找到胡問靜的身影。但距離無法阻擋司馬越的柔情,他如同對著最愛的女子,溫和地道:“問靜,好好地去吧,我會記得你的。”

眾目睽睽之下,那數百騎紛紛跳下了馬,開始給戰馬餵水餵飼料,這個舉動令所有人渾身發抖,這是要給戰馬補充體力,準備再次血戰了?該死的,胡問靜就不怕戰馬劇烈運動之後吃了飼料然後再次劇烈運動,得了急性闌尾炎倒地抽搐摔死你丫的嗎?

司馬越和瑯琊王氏的將領們註視著胡問靜等人,只覺精銳就是精銳,一個沖鋒就斬殺了數倍於己的敵人。若是等她們恢覆了馬力,面對司馬越的大軍的時候,又會是如何的恐怖?

王敦望著遠處緩緩撤退的司馬越的士卒,又死死地看了胡問靜的數百鐵騎一眼,終於確定這次不是司馬越和胡問靜聯手坑死他,只是胡問靜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已。

王敦松了口氣,他有些過分激動了,早知道不是胡問靜和司馬越聯手,他根本不用逃的。他努力平息瘋狂跳動的心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如此幼稚的失誤的原因是胡問靜成了他的心魔。

在定陶十幾萬大軍被胡問靜擊潰,還破了城池,殺了王澄;在譙縣三千鐵騎聯合杜預司馬越圍攻偷襲胡問靜,卻被胡問靜以百餘騎堂堂正正的擊潰,差點掉了腦袋。

兩次失敗讓王敦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是能夠戰勝胡問靜的,他的自信被踩到了腳底,難道他不是天才?

兩次羞辱讓王敦在瑯琊王氏被所有人鄙夷,認為王敦是憑借關系才當上了瑯琊王氏的軍隊指揮官,其實根本就是個垃圾菜鳥爬蟲,瑯琊王氏交給他就會滅亡。王敦甚至知道就在這眼前的大軍之中就有不少人是這麽想的,他的內心焦躁無比,他不能再一次輸在了胡問靜的手中,否則他將一文不值。

內心的自信沒了,家族的鄙夷打擊了他的尊嚴,逼迫著他決不能再輸,諸般感情和遭遇夾雜在一起,王敦已經魔怔了,他完全不敢與胡問靜作對。他此刻已經再走鋼絲了,若是再輸給了胡問靜,他的人生將會徹底完蛋。

王敦望著戰局,胡問靜依然只有五百鐵騎,司馬越為了避免被騎兵擊潰,保持著陣型用龜速向清河城撤退。若是他與胡問靜易地而處,他會想擊潰司馬越,還是擊潰營寨後毫無鬥志的自己?

王敦默默地計算著,這個營寨是按照標準營寨建造的,木料結實,有箭塔,有數個出入口。胡問靜再能打,區區五百騎不可能沖破了有兩三萬的士卒的巨大營寨。

瑯琊王氏的士卒在這次潰逃之中死了多少人?還

有兩三萬嗎?這點王敦實在不願去想,他只知道營寨之中還有數不清的士卒,無論如何是胡問靜幾十倍,哪有怕了胡問靜的道理。

王敦不知道胡問靜會選擇進攻誰,但他一點都不敢疏忽大意,轉頭對營寨內的士卒下令:“胡問靜立刻就要進攻了,守住營寨,力戰到底!”

士卒們壓根懶得理睬王敦,有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有的四處找吃的喝的,有的找軍械官索要武器,有的卻很高興空著雙手,總不能指派沒有武器的與敵人血戰吧?

王敦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這群士卒到底怎麽了?他下令士卒撤退是指望士卒們保持陣型,慢慢的撤退。營寨只有幾裏地,爬都不需要爬太久。哪裏想到兩三萬士卒會未戰而崩潰的?他忍住心中的怒火,此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他的聲音清朗而富有感召力:“我王氏的子弟兵們,禍亂天下,讓百姓民不聊生的逆賊胡問靜就在外面,她妄想用五百個騎兵進攻我們數萬人,這是老天爺送功勞給我們啊!我們數萬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胡問靜了!”

王敦看著依然坐在地上毫無鬥志的士卒們,這群王八蛋個個都該死。他柔聲道:“是的,胡問靜很能打!可是胡問靜能打是因為她有一匹好馬!呂布能打,是因為他有赤兔馬,沒了赤兔馬,呂布就被活捉了。胡問靜能打,也是因為她有一匹絕頂好馬!胡問靜的戰馬是大宛朝貢給陛下的汗血寶馬,有了這匹汗血寶馬,誰是胡問靜的對手?可是胡問靜若是下了馬步戰,她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就會像呂布一樣被活捉!”

王敦眼神中冒著熱切地希冀,大聲地道:“我王氏的子弟兵們,今日是我們活捉胡問靜,揚名天下的大好日子!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

幾個王氏將領和親衛大聲地叫著:“活捉胡問靜,揚名天下!”“以後我們的名字將會被所有人記住!”“我們將會升官發財!”

營寨內密密麻麻的士卒看著王敦和王氏將領們的熱情演出,絲毫沒有被點燃鬥志的意思。

一個幾乎半躺在地上的士卒大聲地叫道:“公子說胡問靜最強的是戰馬,你是騙我們去送死!胡問靜最強的明明是帝皇詛咒鎧甲,只要靠近了那鎧甲就會被奪去了魂魄,全身吐血而死!”

無數士卒一齊大叫:“對!對!公子在欺騙我們!”“胡問靜有帝皇詛咒鎧甲,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我王氏三千鐵騎都被帝皇詛咒鎧甲奪去了魂魄和性命,我們不過是鎧甲都沒有的普通士卒,怎麽打得過汙妖王。”

營寨之中堅定的拒絕聲,不滿的喝罵聲,憤怒的抱怨聲,委屈的哭泣聲,混雜成一團,王敦的心比營寨內亂七八糟的聲音更加的混亂,為什麽這些士卒認為胡問靜擁有吸人魂魄的鎧甲,是誰造謠亂王氏的軍心,是誰……是我們瑯琊王氏自己……

王敦的嘴中苦澀無比,為了掩飾一次失敗,結果造成了更大的失敗。

遠處,數百騎慢悠悠地給戰馬餵食水,煒千低聲道:“沖動!不該進攻的!差點害死了我們自己!”好些人用力點頭,他們的騎術稀松極了,騎在戰馬上砍殺很是吃力,若不是那些瑯琊王氏的士卒心神俱喪,毫無反抗,說不定他們之中會有半數被打下了馬。

回涼怒視眾人:“廢物!”眾人一點都不在乎挨罵,只是責備著回涼:“我們死了不打緊,若是誤了胡刺史的大事怎麽辦?”

回涼鄙夷眾人:“你們太看不起我了,我身為主將怎麽可能只會砍砍砍,我當然是顧全大局,不對,是合理評估戰局的,攻打崩潰的瑯琊王氏那是天上掉餡餅不吃就是傻瓜了,但攻打司馬越的軍隊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怎麽會打司馬越呢?”

煒千這才松了口氣,她們奉命假裝胡問靜的精銳騎兵在冀州忽悠司馬越和瑯琊王氏,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直遠遠地觀看,什麽都不做,這就足夠嚇唬司馬越和瑯琊王氏了,可是回涼註意到兩軍露出了疲態,克制不住的想要沖上去砍殺一通,這才有了眾人沖鋒殺敵。總算運氣好,沒有出事。

煒千望著隊形整齊的司馬越的大軍,若是進攻這支軍隊,說不定五百騎就會全軍覆沒了。她再一次提醒道:“回涼,你要深刻的反省,不能沖動!”

回涼認真地道:“我真的一點都不沖動,我們繼續在這裏等著,司馬越總有崩潰的一天。”她順便從懷裏取出一只醬兔子,認真地問眾人:“你們要不要吃?”

司馬越與大軍龜速挪動,眼看就要到清河城下了,可胡問靜就是毫無動靜。幾個將領皺眉道:“殿下,似乎被識破了。”胡問靜最喜歡騎兵沖陣了,此刻卻不抓住士氣正旺,而敵軍退走的大好機會進攻,答案只能是胡問靜看穿了司馬越的大軍之中有埋伏。

司馬越長長地嘆氣:“本王錯了,本王又小覷了胡問靜了。”一直以為很重視胡問靜了,沒想到不知不覺總是在小覷胡問靜。

他忽然又笑了:“胡問靜來了冀州偷襲本王和瑯琊王氏,可是本王沒有上當,瑯琊王氏也只是死了一些士卒,胡問靜算是未得寸功。”

一群將領回頭看著瑯琊王氏的營寨前數以千計的屍體,這也叫“未得寸功”?

司馬越繼續說著:“可是,本王卻要胡問靜付出代價。”他的眼中冒著熊熊的火光,胡問靜果然來了冀州,那麽,計劃可以開始了。

……

一支軍隊疾步行走,祖逖騎在馬上,眺望遠處,田地都被收割幹凈了,路上也沒有什麽行人。他微笑著,越是沒有行人越好。

有斥候道:“將軍,前面已經是中牟縣地界。”祖逖道:“不要管中牟縣,我們只管前進。”大隊毫不停留的繼續急行軍,他們的目標是洛陽,誰有空理會中牟這種小地方?

祖逖興奮地笑著,胡問靜終究是嫩了些,只想到了聲東擊西假裝偷襲陳留而其實偷襲冀州的司馬越和瑯琊王氏,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偷襲行動毫無技術含量,屬於軍盲都能想到的垃圾計策。所以,司馬越從一開始就定下了方案,若是胡問靜真的偷襲陳留,那麽司馬越就擊潰了瑯琊王氏的大軍,奪取了冀州;若是胡問靜傻乎乎的玩一手聲東擊西,那麽司馬越就在冀州等著胡問靜跳進陷阱,而司馬虓留守陳留,祖逖率領一萬軍進攻洛陽。胡問靜縱然能夠跳出了冀州的陷阱也會丟失了洛陽老巢,然後再也不足為懼。

祖逖望著遠處,輕輕地笑著:“胡問靜啊胡問靜,你也有今天。”

祖逖的後方數裏處,幾個將領催促著糧車前進,有將領皺眉道:“老崔能守住我們的糧道嗎?”一旦中牟縣的人發現他們越境偷襲洛陽,定然會出兵救援洛陽,最簡單的救援就是斷了大軍的糧道。

一個將領道:“崔都尉有一千人在手,中牟縣的農莊士兵怎麽都不可能打贏他的。”以前被胡問靜的手下拿著毛竹長矛驅趕出了司州,簡直是奇恥大辱,這次有機會與胡問靜開戰,老崔肯定會下殺手,此刻說不定在哪裏埋伏著等著中牟縣的農莊士卒出來送死。

幾個將領點頭,其實奪取了中牟縣會更加的安全,但是能夠偷襲洛陽的時機只有這麽一次,時間金貴無比,不可能浪費在奪取滎陽郡的一個個城池之上,只能對這些小地方棄之不顧,直撲洛陽。

黃都尉皺眉道:“只怕要在虎牢關血戰了。”虎牢關卡住了通往洛陽的要道,想破洛陽必破虎牢關,但是虎牢關哪裏是容易打破的?胡問靜一直都屯著大軍守護虎牢關。他們若是攻打虎牢關耗費的時日太久了,既容易被滎陽郡各個縣城的農莊士卒圍攻,也會導致胡問靜及時趕回了洛陽,所以攻打虎牢關只怕要不惜代價了。

其餘將領點頭,這“不惜一切代價”的背後就是要死傷一大批士卒了額,但是若能夠突破了虎牢關,西去洛陽就再無險要,反掌之間就能攻破洛陽,不論是殺了賈充賈南風等人,還是“救駕”成功,司馬越都會取代胡問靜成為大縉朝的權臣功臣,他們將會順利完成從低級將領成為朝廷重臣的華麗轉變,從此走上人生贏家的道路。

……

中牟縣內,蘇雯雯坐在大堂中冷冷地笑著:“司馬越的大軍竟然偷襲洛陽?”

一群人緊張地道:“小人不知。”他們只是路上一瞥眼看到了有軍隊越過中牟縣向西而去,有多少人,是哪裏來的軍隊,想要幹什麽,通通不知道。

蘇雯雯擠出笑臉安慰道:“多謝你們幾個報信,來人,帶下去給些銀錢。”幾個衙役帶了報信的百姓離開。

蘇雯雯其實比這些百姓更早知道司馬越的大軍進入了中牟縣,此刻盯著陳留的斥候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司馬越上萬大軍出動怎麽瞞得過斥候的眼睛?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蘇雯雯就是要像一顆釘子一樣釘在司州的最東面,擋住一切進犯司州的敵人。整個中牟縣城被她建立得像是軍事堡壘一般,到處是箭塔,高墻,深溝,所有的糧草都被存放在防火的安全地方,有重兵看守。蘇雯雯做好了被司馬越的大軍團團圍困的準備,她要在中牟與司馬越決一死戰。

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司馬越的大軍竟然完全不管不顧的繞過了中牟縣城直撲洛陽。

蘇雯雯冷笑著:“沒見過這麽愚蠢的人!”司馬越的人直撲洛陽就沒有考慮過糧道嗎?沒有考慮過被包圍嗎?沒有考慮過滎陽郡各縣城的農莊士卒的圍攻嗎?當年滎陽各郡的人可以將三萬中央軍趕出滎陽,就能將三萬中央軍殺得片甲不留。

蘇雯雯站了起來,按著劍柄,就要下令集合大軍殺向司馬越的軍隊的背後。可是她終於忍住了沖動,司馬越的軍隊大部分是原中央軍,雖然沒有經歷過戰爭,但是好歹是正規軍,將領怎麽可能蠢得不考慮後勤和糧道?

蘇雯雯有些明白了,這是中央軍的將領等著找她報當年的一箭之仇呢。

蘇雯雯笑了:“那麽,來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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